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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倾

喑哑的灰烬从东方飘落。它们已然冷却,不复诞生之时的灼热。

“世界树……”队伍里的瞭望手,一名精灵,停下马车向着东方望去。我从未见到他露出过那种眼神——空洞,死寂,就像那些曾经毫无所觉地死在他箭下的人。

“好了,我亲爱的帕特拉修,世界树已经倒了一个月了。”我压了压帽檐,防止那些灰尘飘到眼睛里,“现在我们该考虑的是怎么在这些见鬼的金属傀儡手里活下去。”

不得不说,精灵的世界树还真挺耐烧的,这都一个月了明火还没灭干净。当初那个大火球——火球是形象的说法,那是颗陨石——正砸在世界树的树冠上,精灵们世代传承的防护魔法和世界树本身的能量层层叠叠,整个大陆都能感受到那澎湃的魔力波动。法师们说那种数量的魔力足够把整个中央帝国的土地来回犁一百遍然后再把一切恢复如初。

这大概是世界上有史以来在同一个地点汇聚的最强的魔力抵挡了那火球足足半秒,然后和火球最外面的那点火星同归于尽。

整个精灵王国都在这一次撞击中毁于一旦,世界树被从树干中央强力砸断,直冲云霄的树冠掉在地上自然也是声势惊人,据说中央帝国那座地基深入星球核心的能量塔因为这次撞击而歪了整整十度。

“不,你……不懂。”帕特拉修喃喃地抽出了背后箭袋中的一根树枝,“精灵与世界树性命相连。”

“啥意思?”我一时有点没搞懂这个文艺精灵的意思,“世界树倒了所以你要自杀?”

“恰恰相反。”我最忠实的朋友,来自星球背面中央帝国的逃犯,博学多才的修尔插入了我们的“心理辅导”,“精灵没有灭绝,所以世界树也不会死。每个成年精灵都会在成年礼上被赠予一条世界树的嫩枝,而世界树的神性本质则可以让这些嫩枝在拥有属于自己独立的……生命,的同时,又联系在一起。”

“不是,你们这些文化人说话能不能整明白点?”作为一个只能算是稍微懂点粗浅的文化,明白一些实用技艺,在这些文艺青年眼里俗不可耐的“粗人”,我经常无法顺畅的理解某些他们看来简单直白的表达,“所以世界树可以再种出来?有啥用?”

“也就是说,这些嫩枝之间可以互相交流,但只有精灵可以听得懂。”修尔叼了根狗尾巴草,爬到车顶盘腿坐下,“种下去也可以,但想长成世界树……不可能。除非世界上只剩下了最后一根嫩枝。这就是神性,存在也只存在,承认也只承认一个个体。”

“早说明白不就得了,就是说帕特拉修现在是我们的传讯法师嘛。”我恍然大悟,拍了拍瞭望手的肩膀,“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有什么危险可得提前告诉我们哈。要是有余力救救你同胞也不是不行,但起码我们得先保证……”

“我知道,米提尔,我知道。”帕特拉修抚摸着那段看起来毫无特异的神性树枝,“已经和平太久了——对我们来说尤其如此。给我点时间。一会儿就好,最多几天。”

太阳早已落下,但东方飘扬而来的灰烬的源头,那尚在散发着灼热红光的大木头照亮了大半个世界。这就是世界树留给抵抗者的最后遗产,让我们不至于在文明落幕的黑夜中被狩猎殆尽。

那些钢铁怪物一个个不分品种都能夜视,【传统粗口】。不过这也方便了我们夜晚扎营,反正生不生火没区别,那就生呗,死也能死的舒坦点。

“好了,修尔,别在车顶上发呆了,来把你的魔法都摆摆好。”我掏出怀表确认了一下时间,伸出长剑接了片还有点红色的灰,用自己说出来都会被人嘲笑的可怜魔法天赋配合它生了片小火苗做了个营火,“要我说,这些魔法其实也就是个心理安慰,天知道那些铁疙瘩什么时候学会魔法。真到了那天建议大家一起投降。”

“至少在那一天之前还是有用的。我们这么多年的积累加上精灵的无私奉献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弄明白的。”修尔跳下车顶,一边测量着地面的曲度一边说,“说来讽刺,曾经我十分反感法师之间的门第之见,对各大学派法术内部教材的风格化加密嗤之以鼻。但现在这些……旧时代糟粕,反而是我们的救命稻草。”

“确实。”我点头表示赞同。虽然没有正经学过法术,但每个没有法术天赋的孩子在年轻的时候总会对这些东西有着无法言喻的好奇心,所以这些内容我也略懂,“而且每个学派的理论在基础部分都有一些微妙的差别,应该也可以对他们造成一点干扰吧。”

在赤红的火光中,修尔用看文盲的眼神看着我。他不说话,我也不敢问。

“老规矩,轮流守夜。”

最终还是我打破了沉默。荒野上游荡的钢铁怪物随时可能发现我们,轮流守夜是必然的选择——尽管即使发现了也不一定打得过,但总得试试看不是?

然后,我倒头便睡,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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